close
(三)人，舉棋不定，徬徨無措─寂狼、韶無非
夫人魔者，行持之士皆有之。
或居山、或入室，書符步呪，搯訣行持，
方欲行用，一念有殊。
或被言語誼譁、穢臭腥羶；
以至惑亂法身、思存不正；
符水不應，呪訣不靈，
皆人魔之所試也。
人魔是很常出現的魔考，語言和環境，是影響人的心境常見因素。
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想成為人上人，在「躺平」當道的現今，很多人只想生活過得去，不想再為夢想奮鬥，而犠牲生活的品質。
1.放開那女孩
寂狼跟無非的願望很單純，只想靜靜跟最愛的人生活，不再理會武林的打打殺殺。
雖然寂狼曾為人猂共存努力、縱使無非想打造一個沒有對錯的世界，讓所有人不需要為自己的認同道歉。
不過這不是他們的初心。
寂狼原本只想安靜跟靜狼退隱，如果不是父親亡故，自己愛上如萍，他對人猂的鬥爭，毫無興趣。
人猂共存，是為了如萍。
無非的理想並非他的，而是他母親妲姬。
那理想，是他記憶中母親的模樣，他緊抓著母親的亡靈，發洩對自身遭遇的不滿。
談到兩人，無法忽視他們各自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：寄如萍與魅禍后狨(御狨縈魅)
(1)寄如萍
如萍究竟知不知道識歸舟已被寂狼取代？
如果知道，是何時知道？
我傾向於寄如萍沒多久就發現識歸舟已經不在，但她不信而自我說服。
在兵烽決26集，傲雪生來探望他們，來了解被寂狼奪軀的識歸舟時做出的異樣行為。
寄如萍面對傲雪生的疑問，她道：「這幾天對談，他一切如常，心神不寧，也許是因喪友之痛。」
傲雪生不信，反問：「他能有什麼朋友，會是妳我皆不相識的？」
這時她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，阻止傲雪生繼續深究，並說道：「我現在，只希望他能留在我們母子身邊。」
傲雪生看著眼前人，他知道在沒確切的證明之下，說什麼都不會撼動她的決定，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。
此時如萍心裡已經知道，眼前的識歸舟不是識歸舟。
人類是會自我欺騙的生物，他的容貌、行為，都是如萍記憶中的他，一句「他一切如常」，表達她寧願相信眼前人。
尤其在有小孩的情況下。
她不想小孩一出生就失去父親，真相太過殘酷，就像地冥自我創造出帝父，如萍唯有選擇相信，她才有面對未來的勇氣。
兩個可憐人，互相在對方身上尋求安慰
寂狼的生命在沒有如萍前，只有父親，父親已亡故，他失去生存目標，如萍的陪伴與關懷，使他生命出現新的嚮往。
對如萍何嘗不是如此？
所以在寄飛龍揭破當下，如萍不像傲雪生坦然接受，而是問他：「歸舟，是真的嗎？你說啊，你跟我說，叔父說的不是真的？
跟我說，你依然是我的歸舟、是念庭的父親！」(兵烽決34集)
寂狼沉默了
沉默如同殘酷的告知她，這是真的。
如萍憤怒了
她憤怒的不是真相如此傷人，而是寂狼不願騙她，只要他願意騙，她依然願意相信。
因此當寄飛龍帶著寂狼回來，說他搞錯，他依然是識歸舟時，她選擇相信，不是說她不知道真相，而是她早已欺騙自己。
地冥在奉天道破帝父真相後，勸他放手，他說道：「我不能放，我若放了，父親就真的離開了。
這不是幻覺，你不會明白的，父親是我的昔日、今日、未來，是我的生命一部分！」(斬魔52集)
如萍的心態跟地冥一模一樣，她不能放，她若放了，識歸舟就真的離開了！
就像老談沒有逼華胥村眾人面對真相，而是裝神弄鬼，花費大量時間排毒。
或許如萍經歷這麼多事後，也慢慢在排毒。
在寂狼意識自殺後，看著眼前這位有著識歸舟記憶跟行為的第三人格，在他問她：「妳幫他取名了嗎？」
她當然知道小孩已取名，但仍試探的問他，小孩該取什麼名？
當他講出：「念庭」時，傲雪生的表情很錯愕，如萍卻很快接受。
可見她已經接受事實，與其糾結他是不是識歸舟，不如接受要跟眼前人生活的現實。
相較之下，另一位女孩就沒這麼幸運了。
(2)后狨
當初在看到后狨的新造型時，那滿滿的蜘蛛風，使我一直期待她會成為黑寡婦，結果竟然是清新小可愛，著實令人接受不能。
終究為情所困的后狨，無法接受僰君的離開。
我很好奇縈魅在未成為后狨前，她與僰君、無非之間的關係。
在我看來，當初看到受傷的小狼，更多是激發她的母性，她對無非的感情，親情遠大於愛情。
她清楚知道，無非，不是個能託付終身的對象，他太過懦弱，這點不止她，僰君與無非對此都有認知，所以僰君從未把無非當情敵看待，他知道，從一開始小狼就輸了。
在僰君死後，她跟無非的關係，一樣是兩個可憐人互相取暖。
只不過她比無非堅強些，她靠著對劍謫仙的恨、對僰君回歸的執念活下去。
她才會做一具僰君的軀殼，相信總有一天，那人會出現來娶她。
無非自蓋天靈那一刻，她的夢碎了。
就像如萍相信眼前之人就是識歸舟，在老談將僰君人頭丟出，她寧願相信那個夢，追逐著那顆早已失去靈魂的人頭。
才會有老談被那句話所救的一幕。
她一直等著僰君說：「縈魅，吾回來了。」
她不像如萍，有個漫長的排毒歷程，而是猝不及防，只在一瞬，就被天道之心抹掉一切情感。
夢醒時分，唯有死路
2.稟賦效應(endowment effect)
何謂「稟賦效應」？
〝當人擁有偏好的物品或資產之時，他對該物品或資產的價值評估，要遠高於尚未擁有時的估價。〞
由此可以推導出「損失趨避」
〝人對自己擁有的物件的評價過高，此種偏見會導致人在決策過程中，對利害的權衡並不均衡，對「避害」的考慮遠大於對「趨利」。
出於對損失的畏懼，人們在出售時，往往索價超過物件本身的價格。〞
借此能推論出「現狀偏誤」
〝因為失去的現狀弊多於利，所以人有強烈的傾向要保持現狀。〞
稟賦效應是人的不理性行為，受到人的情感偏好影響。
據實驗指出，人對自己擁有的一般偏好物品估價，是實際市價的2倍。
由於是跟情感綁定，因此估價會隨著此物對人的情感共鳴成正比，越強烈的情感波動，會使估價飆漲，實驗指出跟生命相關的風險估價可高達10倍，對某些人來講趨近於無限。
后狨在劇中有明確提出兩次她幫無非洗骨的時間點，第一次是小狼袒護月無缺，導致僰君奪舍失敗。
面對翼衡的質疑，她說：「聰明人懂得善誘，才能直達目標。」
在洗骨後，她自問自答：「小狼，還記得遇見僰君之前的我們嗎？而今四脈之爭益加激烈，縈魅姊姊需要你，你，不會讓我失望吧？」(兵烽決18集)
之後，無非就知道，原來后狨幫他洗骨，是要犠牲他使僰君復活。
第二次是無非自蓋天靈後，被風月救走，夢囈中提到：「魅姊姊，妳現在貴為僰君未婚妻，不該為我這樣的人療傷。」(兵烽決24集)
可以看到后狨兩次選擇僰君，無非都是被犠牲的一方，她會在明確選擇後，以洗骨當作一種心理補償。
魔鬼藏在細節裡，就是這個小習慣使無非離不開后狨。
洗骨對無非來講，是關乎生命的大事，並且具有週期性，會帶來極大的痛苦。
從他被風月救走的夢囈來看，洗骨在他人生大事順位中排行第一，相較之下，月無缺跟他的相遇只能屆居第二。
有時，第一跟第二根本不在同個基準上，對無非來講，縈魅幫他洗骨帶來的情感共鳴，遠大於一切。
縱君虐我千百遍，我仍待君如初戀
何況縈魅還真的是無非的初戀。
痛苦的洗骨配上酸甜的戀愛滋味，每次縈魅在幫他洗骨的苦痛，反襯出她的柔情似水，如同一種神聖的宗教儀式，無限強化他對后狨的依賴。
后狨在無非的心目中，無人能比，連自己、無缺跟僰君都遠比不上。
「縈魅，妳雖對我不仁，但我又如何捨下你。」(兵烽決34集)
不管怎麼選，他都會選后狨，他不是不知道后狨只是利用他，但這份情，早已重的他不想改變，失去她，這個改變的代價太大，他承受不起。
曾經，我以為無非是猂族的忠實擁護者。
可是看到他將天險送他的血丹踩碎，他要的不是御脈或荒禘的認同，雖然會因他們的歧視生氣，但猂族對他而言並沒有守護的價值。
他要守護，唯有后狨。
猂族的價值繫於后狨，沒有后狨的猂族，興廢與他無關，所以荒禘要他幫守一路時，他想的是增強自己的力量，地宇御脈眾人生死，他毫不在乎。
可以說后狨是他價值體系的定錨點，一切估價都是以此展開，沒有后狨，猂族對他而言，什麼都不是。
3.控制點(Locus of Control)
寂狼的劇情跟無非相似度極高。
兩者皆是被猂族霸凌的對象、都不太自信、都是用別人的身份活著、都因一個女人改變一生，最後連死法都一樣，死了也變成不同人。
可以說兩者的生命軌跡幾近同步，但觀眾對兩人的看法卻大相逕庭，為什麼？
因為兩人的歸因模式不同。
無非是很極端的外控者
外控者認為人無法擺脫命運，成功與否取決於天運跟強者，個性上依賴他人，想法消極，經常不滿自己的工作，工作效率低，但較為服從領導，最常做的事是怨天尤人。
正是無非的寫照！
「韶無非恨天地、恨命運、恨父母、恨這無從選擇的出身，恨至極處，卻又無以言說。」(兵烽決20集)
所以當他的定錨點后狨死後，再也無人能依靠的他，想到的方法是得到力量，得到能輾碎一切的力量，結果只是替戾禍做嫁衣。
可以說一生都在選擇→後悔，在觀眾看來就是搖擺不定，令人厭煩。
如此個性很不討喜，卻真實存在你我身邊。
〝我可以說眩暈是沉醉於自身的軟弱之中。
意識到自己的軟弱，
卻並不去抗爭，
反而自暴自棄。
人一旦迷醉於自身的軟弱，
便會一味軟弱下去。
會在眾人的目光下，
倒在街頭、
倒在地上、
倒在比地面更低的地方。〞
米蘭‧昆德拉
寂狼則是溫和的內控者
內控者相信自己是命運的主宰，每個行動皆有其後果，成敗掌握在自己手中，工作自主度高，會主動投入工作，有較好的行動能力，如果工作不滿意，會另謀高就。
寂狼在地宇雖然因體質緣故，無法成為強者，依然努力不懈修行〈敕天玄烽訣〉，才有後來出手救人的機會。
可以說機會是他自己爭取，只是缺乏一個改變的契機。
他後來接受藐烽雲的提議，也是他不認同荒禘的理念。
他努力為人猂兩族和平奮鬥，結果卻被荒禘利用，「寂狼啊，有時候，命運的坎坷，不是因為你做錯了什麼，而是想擺弄你的人，做得更正確而已。」(兵烽決40集)
他的失敗，是對手太強，並且因為猂靈奪軀的關係，一開始就是死結，而不是他不努力逆天改命。
寂狼的積極向上，相較於無非的消極，更易引起觀眾共鳴，因此兩人戲路雖然相同，但評價卻大為不同。
4.精緻的利己主義者──風月主人
〝他們高智商、
世俗老道、
善於表演、
懂得配合，
更善於利用體制達到自己的目的。〞
錢理群
他跟風雲、荒禘可以說是溝通的三個代表。
風雲的溝通著重共情，他表達的態度很明確，為了這個目標，你我可能要失去什麼，你願意嗎？
尤其在叛鱗事件後，他更加注重是否單方面釋出善意，兩方要對等，這個協議才能維持，否則很容易變成一方軟土深掘。
荒禘跟風月都是以利益為導向，但在共情上，風月更加老練。
荒禘會很明白的把共情變成嘲諷，如俠音劍盟對他的逼殺，那句「哎，禘這雙手真是太不聽話，回頭禘一定重重責罰。」(兵烽決34集)
可以說他對自己太自信，對不在乎的人，言談中會不經意流露出輕藐的態度，使他人感受到被汙辱的感覺。
如此容易樹敵，最後也導致他眾叛親離，他布下的防線，竟全面反水，因利相交的關係終究易因利背叛。
相較之下，雖同樣講利，然而風月的共情強多了。
他能使攀玉趾自願送頭、能使海宇至死都認為他們是兄弟，甚至在敗給風雲後，風雲還好生安置他。
因為他不自信
鏡族的經歷，使他一直有低人一等的感覺，造就他的不自信，所以他很少像荒禘那麼強勢表態，通常要把握度很高才敢態度強硬。
對自身的不自信，使他是唯一真心擁護天地主宰血脈的種族主義者。
跟無非不同，他是真心的認同天地主宰的血脈，才會做出不計代價救下無非的傻事。
他跟無非講：「爾吾同為天地主宰之後，如爾願意接受自己的血脈真相，那吾會與爾同行。」(兵烽決24集)
在得到邪君之力後，他自稱是「異天魔皇」。
他想彰顯自己是天地主宰之後，不再是鏡族的影，反而突顯他對這段經歷的自卑。
如果說單挑天劍非天是為求生，那跟風雲的一戰，更多的是看到風雲展現自信後，產生的痛恨。
風雲不過是他取出劍龕的工具人、不過是后源計畫奪軀的對象、不過是劍謫仙仙元的殘留，為什麼他可以活得那麼自信？不是誰的替身，只是他自己？
他不允許啊！
在風雲死後，貪狼空懸的如今，與其讓跟風雲沒半點生命共鳴之人繼承，我真心覺得，風月會是更好的繼承人。
在地冥不願進入的當下，靖玄九星更多是偏向戰士的定位。
堪稱智者的唯有靖玄之友的老談，靖玄客缺少籌謀劃策之人，做事常衝勁有餘、成事不足。
風月善惡不明，正適合需要黑白通吃的靖玄談判專家。
你我可能都沒法成為風雲或荒禘那樣的人上人，但還是有我們能做到的事。
最後以一段網路上看到的話，為此篇做總結：
如果天空總是黑暗的，那就摸黑生存；
如果發出聲音是危險的，那就保持沉默；
如果自覺無力發光，那就蜷伏於牆角。
但不要習慣了黑暗就為黑暗辯護；
也不要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；
不要嘲諷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的人們。
我們可以卑微如塵土，但不可扭曲如蛆蟲。
文章標籤
全站熱搜
留言列表
歷史普及 (1)